为什么看似美好的花店生意却成了创业的黑洞
文章| 金融无忌白佳佳
这个七夕,花店不再相信爱情。
往年,花店最繁忙的时间是七夕节前。 店主通过各种渠道进货。 除非把店里摆满鲜花,否则他们心里不踏实,生怕应付不了蜂拥而至的订单。
但今年,当你打开短视频平台时,KOL给出的建议是“比平时多买一点就行了,不要囤货”。
留言区里,有不少玩家平躺着。 有的人一单订单都没有接到,有的人被惨淡的520留下了心理阴影,还有的人在七夕完成了最后一笔生意后就下定决心转行。 。
事实上,七夕节是每年花店关门的高峰期。 其中,有刚进入行业不到一年的新手,也有已经入行多年的老手。
对于新手来说,经过从年末到七夕这几个月的“折磨”,他们意识到这个行业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而且是春节后节日很少的淡季。情人节让人不敢面对。 经营数据全面赤字。
在资深玩家看来,这个蓬勃发展的行业多年来一直受到价格侵扰和随处可见的“铲子卖家”的困扰。 要想在其中生存,或许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精通营销、摄影、IP创作、美术设计、社区运营、供应链管理、植物种植等方面的“十项全能”玩家才有一线希望。
企查查上这群花卉种植相关企业的数据,足以证明花卉行业苦不堪言,甚至越来越难以生存。
数据显示,一到三年内成立的花卉种植企业约3.4万家,其中5819家仍在正常运营,成活率约为五分之一。
如果时间缩短到一年,1.9万家新成立企业中,只剩下2172家仍在运营,存活率接近十分之一。
当时间再次缩短到三个月时,6152家新设立企业中只有553家在运营,存活率不足十分之一。
上游的生存如此艰难,下游的花店更是绝望。
如果你正在寻找一个最能观察世界多样性的窗口,那么花卉市场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些怀着对美丽的向往聚集在这里的公司、店主、批发商、花店,在生存的压力下,展开了一场持久战,而能够让他们慢一点的人,可能是无数在花市外犹豫不决的普通人。
后工业时代,鲜花被卷成白菜价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小咖啡店因资本价格战而纷纷倒闭的惨状,已是花卉行业年复一年的常态。
在连锁鲜花品牌、生鲜电商、直播电商的围攻下,花店连生存都成了奢望。
花店头上的第一座大山出现在2015年。
今年,花卉行业迎来了新玩家——等一下,就是它开启了花价向白菜价格螺旋式上涨的过程。
和很多人一样,Take Time创始人朱月怡和花儿的关系,与高强度工作下的巨大压力密不可分。 为了安慰自己,她开始买花,每周一束。
“选花、修剪、插花的过程充满了专注和创造力。每次完成时我都感到深深的治愈。”她说。
后来,每周一次的开花就成了芊芊的主要业务。 “99元包月鲜花订阅”活动一推出就在社交媒体上引起海啸。 当时,当“取悦自己经济”方兴未艾的时候,人们迫切需要一个符号来炫耀和犒赏自己。
抓紧时间可以很快打开局面。 “取悦自己经济”是动力,但更核心的原因是价格低廉。 商品之所以能够以远低于市场价格的价格进行配送,主要是因为在资本的支持下,实现了供应链模式的迭代。
传统花卉供应链中,从花店到花店,至少需要四五个环节,每个环节都需要涨价15%到20%,不连贯,劳动强度大,消耗巨额资金。
花了一些时间选择与大型种植基地签约合作、建设自己的自动化花卉加工厂、优化冷链运输环节等,所覆盖的城市都开设了自己的工厂,依靠大型机器和流水线带来了花卉产业源于农业时代。 进入工业时代。
看来《Taking Time》既火爆又火爆。 虽然“99鲜花包月业务已经将供应链推向极限”,但朱悦义“让鲜花像买面包一样便宜”的愿景已经几乎实现。
如果说以千千千为代表的鲜花电商打破了传统观念中买花与节日的强绑定,将鲜花拉下了“奢侈品”的神坛,那么接下来的进入者将带着一种傲慢的姿态“一力克十会”,他强行将鲜花和白菜放在一起。
2020年,个体花店需要面对的第二座大山突然倒塌,本来就微薄的利润再次腰斩。 今年,叮咚买菜、每日优鲜、盒马鲜生都开始卖鲜花,用于生鲜供应链中运输白菜,对鲜花行业造成降维打击。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花了一段时间,把供应链推到了极限,才7年卖出7亿朵鲜花,平均每年1亿朵。 不过叮咚买菜只是顺便卖花,2021年就卖了1.8亿朵花。
生鲜电商在销量支撑下,对接了大量花卉基地。
以盒马鲜生为例。 它在云南省盒马市拥有14个花卉基地,并计划在中短期内扩展到近30个。 基地直采模式可以有效帮助控制成本、稳定鲜花供应——盒马鲜生常年19.9元/束的玫瑰就是这种控制的体现。
混乱之中,能与生鲜电商抗衡的,只有直播间里的花农和一手经销商。
这些本应与花店同战的玩家,在现代物流体系的支撑下,转身给了下游玩家“致命一击”,成为了花店面前第三座最难爬的山。花店。
背靠全球最适合种植花卉的土地,花农和一手经销商喊出让下游玩家颤抖的口号,“我们是花卉原产地,39元就能买一箱”。 相机一转,被装进了一个黄棕色的盒子里。 装满鲜花的纸板箱形成了一座小山。
2022年,以云南、昆明为主产区的抖音直播间花卉园艺行业主播数量将增长近6倍。
从耗时的“买花就像买面包”到生鲜电商“让买花像买菜”再到直播间的“39元一盒”,甚至比一些绿叶菜还便宜蔬菜。 在这场五光十色的价格战中,三座大山接连落在了花店的头上。 为了生存,不少玩家选择成为“铲子卖家”。
只有卖铲子的人才能生存
在小红书上搜索花店,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群体。
他们扮演的是创业失败的花店老板、入行多年的老手、被骗的花艺学生。 她们写下“花店老板的告白”、“姐妹们,请听我的劝告,千万不要轻易开花店”等帖子。 、《永远不要上花艺学校》等标题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或血泪教训。
然而,点进文字后,你会发现,经过一段看似真诚实则无定论的评论和建议,焦点最终落在了“学习花艺”上,他诚挚地邀请你私聊他,为你提供帮助。 避开一些花艺学校。
事实上,这些伪装成经验丰富的账号,都是花艺学校的“托儿”,而各种营销手段背后传递的信息是,在这座繁华的“围城”里,只有“铲子卖家”才能生存。
客观地说,花艺水平确实是决定一家花店能否生存的关键因素之一。 在鲜花价格日益恶化、利润越来越薄的当下,大多数花店生存的唯一出路就是依靠审美打动顾客,出售花店的设计能力。
另一种逻辑是,随着线上电商越来越发达,鲜花成本下降,想要取悦自己的消费者也可以通过报读花艺学校,通过自制花艺作品完成情感价值创造。 闭环。
进入花店和离开花店的属性提高了插花课程的性价比。 在花艺学校的对外宣传推文中,往往会在文章末尾单独专栏列出学生的花店,巧妙地传达了学习花艺不仅是一种消费,更是一种投资的理念。
然而,花店关门的时刻并没有像开业时那样被仔细记录。
花店的死亡,往往比花朵的凋谢还要安静。 你甚至很难注意到店主不再在朋友圈分享今天的花卉创作的那一天。 只有到了某个节日,顾客才会再次点击他的花艺。 我发现这家花店已经关门很久了。
对于眼睁睁看着花店消亡的店主来说,这个过程要痛苦得多。 安静的外表下,是爱情和理想的溃烂。
和朱月怡一样,朱莉娅也因为被大工厂的生活耗尽了精力而选择辞职,希望在花海中找到安慰。
所以,她首先选择了成为一名花店学徒。 后来,因为觉得自己学不到什么“干”的东西,她花了几千块钱去花艺学校全职学习花艺设计等技能。
然而,当花店真正开业后,暗暗的花箱就成了她生活的主轴。 凌晨三四点去花卉批发市场成了常态。 每天,她都陷入扎孔、包装、配送等机械性、重复性劳动中。 被花刺扎了无数次,我从害怕花蕊里藏着的毛毛虫,到麻木了。 原本纤细的手指变得粗糙,布满了伤口和污垢……
茱莉亚这才慢慢意识到,花艺老师所说的话背后还有另一层含义:“花艺是最接近灵魂的职业。” 它接近于美丽,但也更接近于痛苦。
然而,付出并不意味着就会有回报。
某年520,朱莉娅有了足够的物资,决定大干一场。 让她惊讶的是,当天只有两个人向她下单,而且没有人进店购买。 总销售额还不到520元。
后来她才知道,两条街之外,当地有鲜花批发商促销活动,价格从1元一束到99元一束33朵玫瑰不等。
她听说过这家鲜花批发商。 他的花卉加工作坊素有“不赚钱不收租金”之称。 节日期间销售额可达百万以上,平日有花艺培训班。
面对上游的背叛,朱莉娅无奈,只能暗暗决定以后不再向这家批发商进货。
疫情过后,朱莉娅理所当然地关闭了花店。 毕竟“启动资金都快损失殆尽了”。 她依然热爱鲜花,路过花店时都会买一束花,但说起那些被鲜花包围的日子,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疲倦。
抖音上,有人这样总结花卉行业的秘密,“批发商要培训,学员要当花店,花店要当批发商”。
情况确实如此。 在山仰望他山的轮回中,每个人都在寻找一块更甜的蛋糕,但现实是花卉产业就像一座矗立在沙漠中的金字塔。 只有游客才能感受和欣赏。 里面的人只是砖石的搬运工,一点浪漫都没有。
除非你是超人,否则不要呆在花店里
一般来说,花店的客源可分为三类——个人客户、企业客户、园林工程客户。 这三个客户群体各有优缺点,相应的技能也不同,但不容易形成闭环。
如上所述,在鲜花价格低廉的今天,花店只能依靠美学和设计来打动顾客,进而建立情感联系、经营私域流量。
然而一个残酷的现实是,除非你有才华或者从小就对花艺着迷,否则在花艺学校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快速学会的花艺技巧并不足以打动消费者。
确实,花艺本质上是一门关于空间、层次、色彩的艺术,也蕴含着对自然和生命的哲学感悟。
但在短视频盛行、人们追求短小快捷的信息表达的今天,花店可能很难积累足够多的顾客来欣赏鲜花背后的意境。
另一个悖论是,当鲜花被用作礼物时,购买者在选择花束时往往比较保守,追求“不出错”。 这反过来又使得差异化产品很难接触到真正有审美能力的人。
因此,如今很多“花店攻略”都会提到打造个人IP,通过线上流量拓展客源。
然而,随着平台的流量红利消退,就连MCN机构也开始担心如何获取流量。 花店想要靠自己在网络上脱颖而出,背后的辛苦都用在视频拍摄、剪辑、文案上。 所需要的能源比开一家花店多几倍。
退一步来说,即使是在美学之路上,有资本支持的花卉连锁品牌也能更轻松地招募到优秀的花艺师,拍出更精美的照片。
例如,花卉品牌Brutal的艺术总监Eric Chauvin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花艺设计师之一,也是摩纳哥王室的皇家花艺师。 他曾与Dior秀场合作过。
企业和绿化项目有一些相似之处,那就是除了产品质量之外,信息获取和人力资源也很关键。
爱丽丝是一家花店的老板,专门从事花卉装置和花园设计。 每位顾客的价格在十、二十万左右,这几乎是很多小花店一年的收入。
她能在这两个领域站稳脚跟的核心原因是她的土木工程背景以及在设计院工作时积累的人脉资源。
与传统的成束销售鲜花不同,企业往往对植物的成活率提出要求。 为了保证供水和采光,爱丽丝甚至需要打开CAD等建筑设计软件,亲自设计地下水电管网。 施工现场阶段就参与到项目中,防止早期的错误导致声誉下降和利益受损。
尽管职业门槛如此之高,爱丽丝还是感到焦虑。
随着房地产市场的低迷,新开店的数量减少,爱丽丝和所有花店一样,也在努力寻找新的顾客。 除了在世界各地谈合作,她还开始为工作室打造的花园拍摄视频、直播。
最后,如果你还想开一家花店并以此为生,或许你应该明白,花卉产业的发展本质上是一个鲜花所承载的情感价值不断下降的过程,所以如果你想增加花艺的关键单价其实超出了鲜花。
通俗地说,不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家花店,而是一个像美容院一样提供服务的地方。 关键是要让消费者感到身心愉悦。
比如可以拓展一些花艺课程,提供一些便餐,以社交互动为核心,或者开发一些养生保健、精神项目,以花艺文化为引导,丰富日程安排。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的“边理论”背离了花店的初衷,但现实是,当花店成为一种生计,经营者需要依靠它来维持自己的生活时,在除了向现实低头,没有第二条路。
庆幸的是,那些爱情和理想与现实结合起来并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