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故事

维米尔和他的油画画室

维米尔的油画作品《画室》(又名《绘画的寓言》),作于普桑最后一幅《自画像》和委拉斯贵支的《侍女》图之后十余年。这幅油画与其他画不同之处,在于画中的维米尔是背向观众的。维米尔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自画像,因此我们始终无法得知画家维米尔的真实相貌。也许这就是维米尔的基本意念——创作一幅表现自己职业的作品。

《画室》中,画家维米尔是在他家中的一个房间里。因为,除了支撑画布的画架、画家右手上的画笔以及形如拐杖的托腕棒之外,在这幅油画中,观众看不到在画室中常见的工具,所以,我们无法断定画家的场景就是在所谓的画室里。

《画室》中这间房子和家具很像维米尔画中的背景,自1657年起,维米尔的所有画都是在表现室内场景。同时期,画家维米尔和妻子带着他们11个孩子迁入德尔弗特(Delft)的一所大房子里。从此,维米尔便深居简出,也因此常把自己的家和访客作为自己作画的题材。与17世纪的绘画大师,如鲁本斯(Rubens),伦勃朗(Rembrandt),普桑(Poussin)和委拉斯贵支(Velazquez)等人相比,画家维米尔的作品数量要少得多,这也说明维米尔并不需要一间专门的画室供自己使用。

画家维米尔作画时没有助手,所创作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小尺寸画,维米尔也许在自己的住宅里布置一间工作室,但是由各幅画中室内光线的强弱来判断,维米尔作画的地方有时也在其他的房间。

维米尔《画室》中的光线由左边撩起的帷帘射入屋内,用挂毯作的帷帘将画室与外界隔开。这帷帘使人联想到舞台,它使“画室”成为一个奇特的地方,笼罩在与自然光迥然不同的光线中。帷帘呈深暗的铁锈色和暗淡的蓝色,加上少许的白色和绿色,所有的彩色因处在阴影和不同光线的作用下,故而出现细微的差异,因此光线的强弱构成画面图案丰富的造型效果。

光线自左边那扇看不见的窗户照入室内。它抚慰了站在屋子尽头那位妇人的脸和身躯,也照亮了长号、帷帘和墙上地图之间的三角形墙面,它使地板方块、画家维米尔上衣和袜套的黑白两色形成强烈反差。这光线还使维米尔的红长统袜变得色彩鲜艳,分枝吊灯架上的铜球发出反光,从吊灯上隐约可看出窗户的形状,这种手法在15世纪法兰德斯的油画中时常可见。

维米尔的光线十分奇特,造成一种特别宁静、安详的气氛,他的作品都受到这种意象的影响。维米尔的寓所犹如世外桃源一般,在那里听不到城市的喧闹,时光像是停滞不前,这里没有任何不幸的事会发生。在20世纪初,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对维米尔作品中的这种气氛极为欣赏。

在油画《画室》中,藉由窗口涌进的光线,可看到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张微微发黄的地图。这张地图原先是折叠起来的,因为图上的垂直线条留有折叠过后的凸形痕迹。此外,这幅挂在墙上的地图并没有展平,图上的波状线条则是标志地理形势的起伏。所有这些凹凸的地形,画家维米尔都画得十分精细,甚至还准确地标识出实际的地理位置。

地图中的这块领土是前荷兰的土地,即七个联合省份和10个仍忠于西班牙统治的省份。地图的方向朝西,而不是朝北,这是17世纪北部欧洲的传统作法。画的左右两侧是该地区的城市景观。显然,如此精确的地图是根据真实的样板所绘制的。

经查证,这样板是1635年,一位名叫克拉斯·扬斯·维希埃(Claes Jansz Visscher)的地图绘制家兼铜板雕刻家在阿姆斯特丹所作的,他的儿子尼克拉·维希埃(Nicolaes Visscher)在1652年予以再版。巴黎国家图书馆现存有该图的样本。

17世纪时,地图算是珍贵的物品,因此画中的地图可说是财富的象征,同时也表明地图的拥有者对自己国土的依恋。画家维米尔在《画室》中对这张作背景的地图如此重视,绝非出自偶然,而且,在维米尔的大部分作品中都有一幅地图,正如这幅画中挂在墙上的地图一般,或是全图,或是部分展现在观众面前。其原因主要是因为维米尔欲赋予自己以爱国画家的形象,更确切地说,是一位荷兰画家的形象。事实上,当我们仔细看画面的构图和地图皱褶的分布时,就会发现画家维米尔与他的画架位于图的右半侧,与地图对照,就是在荷兰那一边;地图的中央部位有一条大褶纹,即标志着这地区领土的分界线。

这幅地图在《画室》中亦点出了外在世界的意象,没有地图,外部世界便无从进入。因此,地图从新的形式重复使用了15世纪镜子反射的手法,其目的在于告诉观众,画家在图上只表现了现实的一小部分,观众应学会观察(如凡·艾克[Van Eyck]的《阿诺尔菲尼夫妇像》)。

维米尔的《画室》里还有一位女士和其他物品。这位女士身穿蓝衣站在屋子尽头,是画家维米尔的模特儿,画家正在画布上描绘她头上戴的花环。那是一个桂树叶编成的花环,女士右手拿着长号,左手拿着一本书,据当时有关肖像学的论文认为,这表示她是一位主管历史的缪斯——克利俄(Clio)。画室的桌上,一些零星物品组成了一幅含义丰富的静物图:一本草图练习本,上面有些素描画,一尊石膏人头像,一本书(告知我们画主题的重要含义),衣料织物(表示礼仪在当时的重要性,有助于提高画的名声)。这些物品使我们联想起圣路加行会里的各行各业,除了画家,还有书商,版画商,雕塑家,挂毯商,家具工匠,一图前景和后部有两把椅子。画家的自画肖像成为许多艺术家行业,而不是画家本人的寓意图,因为在画中,个人的肖像已由代表他们职业的象征物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