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送花

威双观察 温柔面纱下的超现实主义世界

这个春天,第59届威尼斯艺术双年展终于在后疫情时代重新启动,以“梦想之乳”(The Milk of Dreams)为主题,再次拉开艺术盛宴的帷幕。与往届双年展背负的使命相同,本届双年展也毫不例外地承担起以艺术盛宴作为时代缩影而体现我们所处的当下世界的角色,本届威尼斯双年展总策展人塞西莉亚·阿莱马尼(Cecilia Alemani)甚至戏称本届展览为“新冠双年展”,而本届双年展又是如何呈现后疫情时代瞬息万变、依旧充满纷争、又处处存在生存主义危机的世界版图的呢?

本届双年展的总策展人塞西莉亚·阿莱马尼(Cecilia Alemani)是自首届展览至今一百多年来的首位女性策展人,今年参展的女性艺术家超过了80%,打破了历届女性艺术家参展人数的记录。或许有人认为如此大的女性艺术家占比是一次错误的严重失衡,然而,这是一次突破性的开创实验,一记沉默许久的有力发声。而双年展也因此拥有了它的第一次,以如此细腻、柔和及富有情感的视角去观看生命、世界及自然。如果要给本届双年展贴上几个最有代表性的标签,大概是“女性来了!”“超现实主义复苏!”“赛博时代”。展览主题“梦想之乳”取自墨西哥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利奥诺拉·卡林顿(Leonora Carrington)的短篇故事《梦想之乳》,这是一个属于孩子们的故事,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位成员都可以自由变形,变成任何人、任何物。超现实主义色彩下所描绘的场景与人类动物相结合后而变形的生物,使人类与动物与自然的边界越来越模糊,这大概也是策展人想向我们传达的:在这个魔幻的时代背景下,这个故事属于我们所有人。自希腊哲学家普罗塔格拉(Protagoras)提出“人类是万物的尺度“,我们人类对于自己究竟处于宇宙何方的答案自始至终都在不断更正迭代,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或许我们都应该尝试浸泡在“梦想之乳”中,选择我们想要成为的任何形态,人或非人,有机或无机,这是现役人类以童话视角出发应对生存主义危机的一步大胆试探。

部分双年展作品图集

在“梦想之乳”中,在这个去人类中心化的艺术梦境中,我们终于有机会去感知和认识所能想象到的各种生命体:绿色外星人、试图解救自己的四足七臂的女人、探索关系网的人类个体、隔断的舌头、贝壳中诞生的男版维纳斯、胸膛嵌入药品柜的树人、超人类的半人马,以及许多其他的生命体。在它们身上,重新去思考作为人类的我们本身。这些作品有的来自博物馆,有的来自美术馆,有的是本次展览特定委托创作的新作品,但都无疑为了共同缔造“梦想之乳”的国度在此时此地进行跨时空对话。讲述“当代人类发展史”可不是简单的,这场浩大的实验也将接受一波接一波的审视,像这样的跨时空陈列也决定了讲述后人类、超人类故事的叙事方式必然是空前的,毕竟艺术总是比我们走的要快那么一点点,艺术史的视角在这儿可是不适用的!

主题馆作品

Alexandra Pirici,Encyclopedia of Relations (《关系百科全书》),2022

Roberto Gil de Montes,《维纳斯的诞生》

巴西馆作品

主题馆作品

展出的绘画作品

在人类探索自身与周遭的尽头等待的,是对“关系”的本质探索。主题展“梦想之乳”的三大主题:的表现及其变形、个体与技术的关系、身体与自然的联系,正是对应了人与自然与科技的关系。人与自然无法切割的相对关系,科技对于人类及自然的介入,使得人类不再是人类,而是融合了作为大自然本身以及科技及医疗介入身体后的“超人类”,三者便是当今世界的三位一体。人类的智慧性在大自然中的显现,兽性在人类身上的爆发,都藏在了许多有意思的作品中,如影像作品,珍妮斯·拉法的《撕裂》(Lacerate),电影最初致力于针对妇女的家庭及性别暴力而作,腐朽的家,争斗的狗,拧开的水龙头和流着血的人,不安与痛苦充斥着整个大屏幕,观众屏息凝神地看着,深思。当人与动物的角色调换时,我们将必须面对我们的兽性。

Janis Rafa,Lacerate (《撕裂》),2020,5.1立体声环绕单声道影像

超现实主义不仅仅如同它浪漫的名字一样创造美好的梦境,它也无处不透露着荒诞。超现实主义似乎奠定了本次双年展的基调,我们现役人类透过这个视角,抽离又投入地观看着“当代人类发展史”,去探索人类终将腐朽的肉身与它的无限可能性。大量的作品通过富有童话色彩的艺术语言,讽刺地在超现实主义抢占先锋的浪潮中将荒诞无限延伸,超现实主义是对不可言说的魔幻现实的全力模仿,而现实往往更加荒诞。

若是不想深思熟虑地思考探究关于人类的深奥问题,也不妨将自己浸泡在“梦想之乳”带来的超现实梦境中,去比利时馆看看孩子们的游戏,唤醒纯粹而美好的儿时记忆,安静地观看《不要踩到线》,还记得孩童的你为何要避开所有的斑马线和砖缝吗?或者,去土耳其馆,作为相对的巨人去一览小人国的歌舞盛宴、一草一木,换个视角去感受世界。我们以宏大观看微小,又透过微观反观宏观。又或者,仍然选择在虚幻的梦境中面对真实,去丹麦馆看看超人类装置We Walked the Earth,亲眼目睹三个半人马的悲伤戏剧。上吊的半人马,似废弃农舍的空间,刺激嗅觉感官的泥土草堆,变异的火腿肠,强大的视觉冲击和戏剧张力使踏入展厅的每一个人不由得变的凝重,一只脚站在世界的这头,另一只脚站在另一端,在希望和绝望中拉扯。在面对风云变幻莫测的时代,面临着许多挑战,艺术家Uffe Isolotto 正是想通过半人马的超现实主义装置,将我们所需要面临的现实世界隐喻地盛在了小小的展览空间里,当我们的个人经历在踏入展厅的那一刻与作品相叠加时,我们似乎已经体验了一次艺术家想传达的现实。

丹麦馆,Uffe Isolotto作品We Walked the Earth

丹麦馆,Uffe Isolotto作品We Walked the Earth

丹麦馆,Uffe Isolotto作品We Walked the Earth

土耳其馆作品

土耳其馆作品

本届威尼斯双年展,是在戴着女性细腻特质的面纱下,立于超现实主义的梦境之上,对后人类和超人类时代的揭秘,对人与自然与技术之关系的深度探索。所谓这样的艺术盛宴,有趣的作品是一部分,有时代意义、意义的作品也值得深究,如果暂时陷入了“梦想之乳”的童话漩涡中,也不妨看看与你一同前来的访客,两人随着装置两端触碰而一同产生的电流,也绝对是盛宴中的一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