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养护

写给西宁的丁一军水墨小品展

更新时间 2024年10月23日 2024年10月23日

这次画展是给画廊和藏家们发出的一次重要的藏品建议。

画廊是出售未来的门店，精神产品的银行，藏家和画廊的天职。像收集未读的新书、种植佳木、培育信徒。但现实中我们的画廊以及所有的藏者都像在经营古玩店那样钟情依赖于自己的旧习惯，重复着熟悉的腔调。这也许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种群心性。依赖收集的旧物，磨洗陈旧的幻象，合乎情理地在中间筛选出那些和尊贵平安富足的幻想生活有关的金银珠宝的价值。这种观念同时就是对真实生命和现实世界的极大忽视和古怪的抛弃。

我们缺失冒险精神，我们拒绝创新、排斥新颖以至于歧视青年人。我们的艺术常常存活在视觉形式的熟悉度辨识中，看着熟悉的面孔慢慢绽出笑颜。漠视陌生人甚至对来自于他们的热情产生恐惧。但我们却不停地接受来自于文明世界的日新月异的不断刷新、不断迭代的技术革新成果。这是我们在现实中的错乱。我们必须直面我们的落后和无知。

这次画展也是给平庸且陈旧的本土业界的风格袭扰，重申什么样的态度才是艺术真实的面貌。对空洞怡情、写实技法屏障和多巴胺审美必须要发生深度的质疑。宏大的场馆中常常充满了虚荣浮华的展品。作为美术作品的第一要务就是不断地媚俗与趣味迎合。我们常常面临单一的技法审美统领着艺术的现状。

在传统的图像世界里，人像的画作作品除了佛寺里的虚构的恬静偶像外，还有那些藏于宫禁的遥远君王。宗祠里无法深度端详的黯淡画像。那些不知道名字的私人照片，是世上最廉价的弃物。人们在世上来来去去，相互忘记。艺术作品中虚构着英雄和美人，配上特定的场景和情景在公共环境中陈列才具有它特定的意义。这些飘渺的图像像云朵一样漂浮在我们社会的天空；而在世俗的世界里，我们对陌生的人像表示排斥、甚至惊惧。坚持不深究人复杂的心灵和对未知保持慵懒状态。我们对人自身的忽视和屏障是不可想象的。当我们露出和善微笑的同时、我们说出善意恭维的话语的同时，就已经开始构筑缥缈、扭曲、冷淡的而虚荣的人际。无法直视真实无二的人性。在我们的传统中非常匮乏对人的深刻挖掘的和认识，匮乏人物画的佳作也是合乎情理的。国人并不是不了解真实的自己，更可能是不敢了解自己。匮乏了解自己的环境，由此也就匮乏了关于人际和环境的建造。

由此就可以解释在今天看来让很多为不解的太多的当代艺术作品的风貌。我们的艺术对世界与生命的探知被限定在现代主义之前了，一个在图像世界充满探索的活动在技能写实的评价中指为妄作，在哲思中观想出来的图像被唯美斥为丑怪。我们无法认同质朴和原始、天放和纯真。尽管这已经是我们认知艺术风貌的边界。我们只有在艺术种类和样式上的传承而匮乏创新，这种在艺术思想上的落后其本质是种群思想与知识的落后，是个体民众发展中的重要匮乏。

丁一军先生在四十多年的绘画生涯里，从一开始起就充满了探索精神和自由思想。处于开放初期的青年学生的早期的他至今发扬着自己的自由意志。并影响了很多后来本土的艺术青年。这是相对宽松的商业社会派生出的一个时代的学术成果，我们除了记得那些浓烈的恣肆的画布上的作品。今天给我们奉上了这些谐趣的纸墨小品。

这些趣味横生的水墨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对于绘画工具和技法的分类的遵循和轻松翻越，既是对画种分割的迎合也是个人绘画认知的超越。他的这些语言之所以是保守的。是对朋友、故交以及观者做出的传统艺术语言形式的话语贴近。用近乎轻慢柔情的手法画着形形色色的人和自己，放下崇拜和敬畏，收起排斥和亲昵。他对人的情态，状况和情景的发生，充满兴味。他画的是一些虚构的无名者，只拥有一个身份的标记。在阅览这些作品时，我们也必须要越过艺术作品通常的技法和材料屏障，一起回归到物象的趣味本质中去。这些水墨绘画语言的进步是对陈俗和规范的一个破坏，作者是个越过而墙去的人，而他在经过的时候，面对的周遭世界充满了会意的窃笑。他在人物绘画上冲破了长久的藩篱，开始直面这些复杂且可爱可怜的现实人群。

这些艺术家们常常长期怀有对于民众和群体的一种耐心期待，为了理想的期待，长达三四十年的追逐和守候。操纵着天赐的自由并与行业恶趣和文艺痼疾相抗衡。艺术家自己经历着世事变迁自主的发生兴趣的转换。他们在寻求什么？他正在表达着一种什么样的理想？或者他看到了什么样的现实？这种语言解放一次次一年年，让作者用孤独劳作树立着艰难的自己。开启涂鸦的画作模式，长久和世俗审美对抗、磨合与和解。正在用自己的这个的个体微末之身，推进和期待着一个人真正直面自己一切内外善恶的开明时代。我们到底有多么爱自己，我们要知道我们的目前的情况，这种爱是远远不够的，爱自己其本质就是毫无阻碍地去关注人。放弃一切屏障去了解和关注人本身。我们必须重新来看待人本身。认识人本身。直至我们看到人像既不会倒头拜服也不会厌恶或心生恐惧。

庄谐俱足的作品风貌不仅体现着作者自在状态，也是个体面对世事万象及岁月流逝超然无畏的状态。这些毫不取悦的涂鸦之作无疑是冒着巨大价值认同的风险的，这既是对甜腻趣味的对抗和讥讽；也是自信的个体宣言。而谐趣恰恰用黑白的来表达本身就充满了谐趣。这是一种柔性的批判和对人间真实的直视。这是对子虚乌有的阳春白雪的诘问，也是众生在当下薄凉人间的相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