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记忆的永恒解析
达利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超现实主义大师。受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学说影响的超现实主义者,是一群醉心于寻觅梦幻的艺术家,他们感兴趣的是发现和展现无意识的心态,使想象力获得自由,并试图突破符合逻辑与实际的现实观念,把现实观念与本能、潜意识和梦的经验相糅合,以达到一种绝对的和超现实的情景。因此在超现实主义者的绘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那种独特的造型和奇异的梦幻意境的艺术语言。从超现实艺术大师达利的《记忆的永恒》、《内战的预感》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一艺术理念的完美体现。
达利作品《记忆的永恒》
我深入解读达利的超现实主义创作,感受达利内心世界中激烈的斗争,从作者经历、时代背景、画的内涵、艺术语言、风格特点等方面剖析达利对人的意识世界的洞幽察微的心理分析和表达能力,深入认识理解达利通过精妙的写实语汇和永不枯竭的想象力的结合,创作出一种迥异于现实世界的,完全不同于他人的专属于达利的艺术世界。
达利的创作理念是从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和偏执狂的批判方法发展而来。他超前的艺术思想曾受到过契里柯的形而上艺术,罗赛幕的拉斐尔前派,以及立体主义、未来主义、玄学绘画等多方面的影响。达利的作品没有用无意识的动作进行无控制的形象记录,而是采用理性的、有秩序的方法寻找和表现超现实的幻觉。达利在作品中把现实与梦境、幻觉相结合,把具体的细节描绘与任意的夸张、变形、象征等手法相结合,创造出一种现实与臆想、具象与抽象相混合的“超现实境界”。这种在感观上给人以荒谬、怪诞的作品是达利主观构思而非潜意识的产物。
达利是二十世纪超现实主义画派的巨匠。超现实主义是法国达达派处于困境时出现的一种新兴艺术。它与象征主义一样,是由诗人首先提出的。它原来是一个文动,后来逐渐发展至绘画、雕塑、戏剧、电影等方面,到了1920—1930年间,它成为欧洲艺术界的主要流派。第一个使用“超现实主义”一词的是法国现代派诗人阿波利奈尔。他于1917年发表的戏剧《蒂丽西亚的乳房》自称是“超现实主义”的作品。后来又有艾吕雅、安德烈·普鲁东等诗人相继在巴黎《文学》杂志上公开打出旗号,掀起超现实主义的艺术运动。这个时候,超现实主义艺术的发起人布雷东与活跃在巴黎的达达派艺术家阿尔普、恩斯特及一些诗人联合发表了“第一号超现实主义宣言”,为超现实主义下了定义:“超现实主义,纯粹的精神自动主义。”“它是思想的笔录,不受理性的任何控制,不受美学或道德偏见的控制。”“超现实主义,建筑在对于一向被忽略的某种联想形式的超现实的信仰上,建筑在对于梦幻的无限力量的信仰上。”达利一般被认为是超现实主义的第二代物,他们这批画家是专以精致入微的细部写实描绘和可以认识的物体局部为准则,来表现一个完全违反自然组织与结构的生活环境,把幻想结合在奇特的环境中,以展示画家心中的梦幻。有人也把这种画称之为自然主义的超现实主义。
达利作品《记忆的永恒》细部远处的岩礁
除了“达达主义”给予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的影响外,奥地利学者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的“精神分析学说”也对达利和其他超现实主义艺术家都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他们认为精神病患者的一举一动都是对真实世界的一种潜意识的反映,这些在日常生活中是见不到的。因此,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一直追求要将他们心目中的梦境(平时表现不出来的东西),即潜意识的东西通过他们的作品表达出来。达利为了寻找自己的超现实主义幻觉,曾像弗洛伊德一样,去探索精神病患者的意识,达利甚至承认自己的艺术是表现一种“由弗洛伊德所揭示的个人梦境与幻觉”。从他的艺术作品中,总是能看到虚无缥缈的梦幻似的景象,充满了诡异、神秘的气息。达利把具体的细节描写和任意地夸张、变形、省略与象征等手段结合在一起,创造一种介于现实与臆想、具体与抽象之间的“超现实境界”。读他的画,人们既看懂所有细节,从整体上,又感到荒诞可怖,违反逻辑,怪诞而神秘。这种潜意识的景物,其实都是画家主观构想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潜意识或下意识的感情表达。弗洛伊德曾这样对达利说:“在你的画中并没有潜意识,而是有意识的。”“你的神秘感是泄露直白的。相反,达·芬奇、安格尔的画才符合潜意识的理想。”
据美术史家研究表明,超现实主义除了个人幻想、表变形的、荒谬的现实生活,达利喜好用非常细腻的描绘方法来完成画面,他对物象的描绘几乎达到毫发不差的逼真程度,通常将物象放在十分荒凉但阳光明媚的风景里,令人联想到他的故乡加泰罗尼亚地区。
对梦的忠实转录在达利的作品中总是起主要作用。画家在加入超现实主义之前研究过心理学和弗洛伊德的著作。对他来说,由于他的地中海人遗传因素,做梦是易事。一个西班牙的午睡总是向他打开浅睡期———一个人忘记他的躯体存在的瞬间———的门。达利对魔鬼的研究占了他的白日梦的大部分。他们使异种成分诞生,然后,达利把它们召集在他的绘画中,常常并不知道为什么。在超现实主义时期的作品中,达利绝对写实主义地对待这些外表完全不同的成分。这种写实主义强调它们每一个固有的特征:将文件、照片等物品进行精确的复制,就像拼贴一样。通过采用从精密的维米尔到形状模糊的卡里埃的技术,达到增强的效果。一次,他给他的主角们一个令人感动的人身自由,他把他们画在空间,而大多数情况是画在风景中,这样就在他们之中建立了联系。于是,靠并列物体在油画上创造的个体就不必在一个不属于他们的环境中承担关系了。这种空间的迷恋来自卡德奎兹,那里的光线由于和海洋颜色的关系,看上去好像时间停止了流逝,使思想很容易通过眼睛从一处滑行到另一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里的著名的油画《记忆的永恒》就是前面谈到的一个出色的例子。它创作于1931年,24.1×33厘米大,它非常典型地体现了达利早期的超现实主义画风,表现画家追忆童年时代的某些幻觉。它有下面一些内容:
中间那个柔软的头产生于冥想。在克雷乌斯角,达利曾经看见过一块岩礁,它的形状非常像这个头。
对那些钟,他说:“除了柔软、奢侈、孤独、偏执狂的吹毛求疵,空间与时间的康姆伯特干酪就再也没有什么了。”他说:“坚硬或是柔软,这有什么不同!只要他们能正确地指示时间就行了。”
清晰的蚂蚁形象在阳光中,没有叶子的橄榄树砍去了枝丫。
达利作品《记忆的永恒》细部枝丫
最后是风景。对那些不了解达利居住的地区的人来说,色彩似乎过分强烈了,简直是不可能有的。正相反,这种鲜明的颜色准确地表现了空中的光线照在海、海滨和岩石上的效果。后者不是专门放上的,它们是达利曾经看到的最一般的风景,并且以前就画过。他的优越之处就在于成功地将熟悉的岩石和海湾综合成一个理想的海岸,于是给观众造成一种似曾相识的幻觉。
达利承认自己在《记忆的永恒》这幅画中表现了一种“由弗洛伊德所揭示的个人梦境与幻觉”,画中以风景为衬托,有一只正在熔化的钟表,软瘫的蜡一样的钟表,它们被挂在树枝上,落在不知名的方形体积上,搭在胚胎状物体上。画面中的风景是异常平静的,它是那只著名的“软表”的背景,“软表”即将熔化。事实上,柔软的钟表也是达利最广为人知的题材,他自己也十分喜爱表现“软表”这一题材,仿佛表示出达利对“时间”这个主题的狂热。对于时间的制约性,以及时间到底存不存在永恒性和记忆性,达利特别感兴趣。这种常常被他描绘成软绵绵的甚至可以流动的钟,显示出他对自己所痛恨的事物的冷酷无情,而这样一种象征手法也只限于他所憎恨的事物。他曾说:“机械从来就是我个人的仇敌;至于钟表,它们注定要消亡或根本不存在。”
达利作品《记忆的永恒》细部软表
达利所创造的符号中最著名的莫过于这幅《记忆的永恒》中的“软表”,这块“软表”有非常丰富的视觉意义和心理暗示。首先从视觉的层次上分析,用“软”代替“硬”,用不正常代替正常,这给所有的观众带来一种极大的新鲜感与陌生感。这种手法与戏剧家、理论家布莱希特的“陌生化”理论不谋而合,当然这一点是对一般的观众而言的。
从较为专业的角度来讨论,这个符号的心理暗示意义远大于视觉上的意义。我们可以从“软表”联想到柔弱、糜烂、坍塌,甚至让人恶心……要知道达利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个“前卫”的艺术家,他所要做的事,就是挖掘人类心灵深处隐秘肮脏的东西,也许他是想揭穿资本主义内核中腐朽表面的本质。在那样一个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痛苦时代,人们对于金钱、的心理渴求,就像这块“软表”一样,被扭曲最终也被出卖。与其说这是艺术家在讥讽这样一个不幸的事实,不如说他正在肆意地挑逗人们那样脆弱如紧绷之弦的。我们不能无视艺术家的用意,尽管这种用意更大程度上显得狠毒。
“软表”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内在意义,那就是代表着肉体与精神的。对于这个题材,达利在他的艺术生涯中,可谓是孜孜不倦,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兴趣。这也是一些无知之徒斥责艺术家心理的主要事实根据。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来看,我们知道,权力与性欲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在丧失了经济能力的人面前,权力遥不可及,这种人可以被称作“精神被阉割的人”;而性欲是变相的权力。这两种,都根源于对食物的渴望与贪婪。中国社会学家李银河说:“性不是引起的原因,二奶和都是商品,就像‘奔驰’和别墅一样,源于贪婪而非情欲。”我们认为,达利正是深刻地洞见了这种精神的坍塌,所以他创造了这样一个符号,深刻地揶揄了人类意识深处的某种灵魂的。这不仅仅是失败者的痛苦,而且是人类的悲剧。就像米勒的《晚钟》那深沉的悲剧意识一样,达利也正是在为人类唱一曲挽歌。
画面中蚂蚁密集在表面上,这些象征的形象,正如达利经常回顾的,其源泉产生于他的童年时代。《达利的秘密生活》一载:“六岁的达利从堂兄手中接管那只受伤的蝙蝠开始,蚂蚁走进达利的记忆注定是天意。对这只受伤的小蝙蝠,达利倾注了他所有的爱。但是,噩梦降临在小达利的身上,不知什么原因,他最爱的小蝙蝠被一大群疯狂的蚂蚁包围着,遍体鳞伤,痛得发抖,已是奄奄一息。他跳起来拿起爬满蚂蚁的蝙蝠,并发疯似的咯吱咯吱咬蝙蝠的脑袋,还把它扔进了水里。从此,蚂蚁就伴随着达利。”据研究表明:“在达利的作品中,忙碌的蚂蚁通常是紧张、焦虑和衰老的象征,暗示着达利潜意识里的恐惧、无力、不安和性焦虑。”
达利作品《记忆的永恒》细部
达利绘画中的潜意识符号,除了上述提到的软表、蚂蚁,还有面包、拐杖、抽屉等。通常用这些符号来诠释他的梦境。在达利的作品中,每一种东西都不是它的本体,都被达利赋予了特殊的涵义。面包是达利喜欢描绘的对象,借助它,达利可以尽情表达他对情欲的幻想。对于抽屉,达利也做了如下的解释:“有抽屉的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理论有关。弗洛伊德认为,抽屉代表女人潜藏的情欲。在达利的作品中,抽屉基本上是在女上出现,表现了达利对情欲的幻想。”达利赋予了拐杖以象征意义与前面的两种形象是不一样的。达利认为,拐杖给他的感觉是一种自信心的缺乏,然而又要表现出一种不同于往日的傲慢,因此达利曾说,拐杖在他的眼中是“死亡的象征”达潜意识之外,还利用学院主义或古典主义手法来描绘和“复活的象征”。
英国的艺术史家道恩·艾兹在他的《达利》一书中说:所谓“偏执”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词语,偏执其实是一个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用来表示人们已经精神错乱的术语。而达利重新提到“偏执”一词,并将它发展成为所谓的“偏执狂批判法”方式,表达内心世界的慌乱与怪诞。达利内心“偏执”的东西必然是加以变形,用较为写实的手法表现出来,加深现实与虚幻的对比。达利解释说,偏执不同于幻觉,它们之间的关键区别在于偏执是自发的主动的,幻觉则相对是一种被动的精神状态。达利是在学习和借鉴前人的基础上,提出了他对“偏执”的新理解和新认识。他的观点是:“偏执是一种‘理性发狂’,将一组组形象、思想或事件构成因果联系,使之围绕一个中心思想。”达利还把他的“偏执批评方法”解释为一种“神志错乱、迷惑、语无伦次、不安宁、激动等特征并时常带有妄想或幻觉的暂时性精神失常。达利提出“偏执狂批判法”后,不断诱发出幻想,使之与“偏执狂批判法”相匹配,形成达利独特的画风。偏执狂会产生把某一种客体看成另一种客体的幻觉。因此,达利的作品中,女人的头会变换成水罐、鸡蛋、狮子的头、男人的手臂和女人的躯干等。这种方法很快表明它可以同样用于绘画、诗歌、电影、典型的超现实主义物体的结构、样式、雕刻、艺术史,甚至如果需要,可以用于所有对《圣经》的注释。他的“偏执狂批判法”的作品的展示,使他成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世界最著名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
达利的创作理念是从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和偏执狂的批判方法发展而来。他超前的艺术思想受到契里柯的形而上艺术,罗赛幕的拉斐尔前派,以及立体主义、未来主义、玄学绘画等多方面的影响。达利的作品没有用无意识的动作进行无控制的形象记录,而是采用理性的、有秩序的方法寻找和表现超现实的幻觉。达利在作品中把现实与梦境、幻觉相结合,把具体的细节描绘与任意的夸张、变形、象征等手法相结合,创造出一种现实与臆想、具象与抽象相混合的“超现实境界”。这种在感观上给人以荒谬、怪诞的作品是达利主观构思而非潜意识的产物。
达利在超现实主义绘画中的影响最大,持续的时间也最长。不仅他的画,还有他的文章、口才、行动,以及他的打扮,都无不在宣传他的“超现实主义”。他在发挥和运用自己的想象力上,可以说超越了超现实主义绘画群体。他的作品除了传达无理性、、疯狂和一定程度的社会哲学观外,有时还反映着人们的时髦心态。
作为一名艺术家,达利不把自己局限在单一的风格和创作媒体中。达利几乎在所有的造型艺术载体上工作,他留给世人的不只是大量的油画、水彩画作品,还包括许多雕塑作品、珠宝设计等。他的作品,历经了早期的印象派,作为过渡的超现实主义,直到最后经典时期这一变迁过程,证实了达利不愧是一位不断探索和进步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