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琼斯Rachel Jones的有色世界诉说当代英国黑人女性的生涯
瑞秋·琼斯(Rachel Jones)创造出一种强烈且极富质感的极致现代抽象,向我们娓娓道来当代英国黑人女性的生活 。
—— 独立策展人及艺术史学家
艾德丽亚·艾米莱夫(Aindrea Emelife)
瑞秋·琼斯(Rachel Jones) 《拼接的结构(7) 》(Spliced Structure (7)) 2019年作 估价:40,000 - 60,000英镑
瑞秋·琼斯是一位为现代时期创作的画家。她的色彩、笔触及重复主题中的心理影响与其内生的抽象视觉语言不断抗衡,她也经常将自己的理念延伸至包括装置、声音、表演等其他领域。琼斯作为伦敦海沃德美术馆(Hayward Gallery)于2021年年底举行的“混合起来:今天的绘画”(Mixing It Up: Painting Today)展览中最年轻的艺术家之一,更在之后于奇森黑尔画廊(Chisenhale Gallery)举办个展,她的画风细腻,却又极富张力,令人不禁惊叹。去年瑞秋·琼斯与哈利斯登高街(Harlesden High Street)项目合作,结合了黑人流行歌曲名,我对此记忆深刻 。题为《祝福的祝福》(Blessings Pon Blessings)的装置、声音及音乐剧表演作品的灵感来源于Mr Vegas的歌曲《I Am Blessed》中的歌词,回顾了琼斯的成长经历。沉浸在哈利斯登的小空间里,伴随着金属丝带窗帘及90年代的RnB歌曲的音浪震荡,这件由琼斯与母亲共同完成的作品先将观众引入英国黑人女性的内心生活。我的眼睛在不由自主“歌唱”的同时,飞快地扫过贴在空间墙壁上各种对于流行文化和艺术的回溯——琼斯在格拉斯哥艺术学院(Glasgow School of Art)求学时的海报,以及种种她对于自爱、黑人快乐(Black joy)和对黑人社群及文化的热爱。嘉莉·美·威姆斯(Carrie Mae Weems)、夏延·朱利安(Cheyenne Julien)和勒内特·亚多姆-博克耶(Lynette Yiadom-Boakye)的作品似乎随着杰米莉亚(Jamelia)的《超级明星》(Superstar)的韵律起舞。
琼斯十分关注黑人观众群体,她在伦敦Thaddaeus Ropac画廊展览“SMIIILLLLEEEE”前,与《艺术新闻》的路易莎·巴克(Louisa Buck)进行的一次极有启发性专访中曾解释道, “这些名字让我有机会去……思考我熟悉的语言,或者是我和朋友们以及家人交谈的方式,给它们一个分享和进入的空间,同时又不是排他的……改变语调,并植入那个背后有着声音的想法。”当我们细察她的画作时,我们仿佛正以瑞秋·琼斯的身份生活在她的意识中。
瑞秋·琼斯在工作室中
这个理念始终贯穿于她的作品中。她鼓励我们抛开展览手册,自己亲眼去看。琼斯在同一次采访中细述了她理想中观众们观看她作品时的感受:“我的理想是在你思考了图像或色彩后,走出那个瞬间,而再去思考它与你的个人生活或者你对艺术的理解之间的关系。” 她以一种非常私人化的方式去探讨抽象艺术的传承。琼斯的作品离不开艺术家自身——一切都不仅只有表面。欣赏她作品的过程既是一种,又仿佛是一种进攻——然后我们后退一步,再看。
琼斯也总是强调嘴巴和牙齿主题,将它们视为自我的象征和入口。嘴是人类活动的基本。它意味着消费、言语、呼吸、浪漫;它是沟通、互动,几乎是通往灵魂的一扇门。它是个饱含欢愉与痛苦的地方——我们品尝、亲吻、交谈、歌唱、大声呼喊;它也可以像中世纪的地狱之口通往地狱,亦或是快乐之门。
瑞秋·琼斯2021年的作品系列“lick your teeth, they so clutch”中的作品,2021年于伦敦海沃德美术馆展出
牙齿对于黑人社群而言由强烈的象征意义,令人联想起牙齿烤架、镀金等牙齿装饰。用琼斯的话来说,她通过“使用花纹和颜色作为思想交流的方式,从而传达黑人身体的内在世界及其生验”,将我们带入了这个世界。在三月即将于伦敦邦瀚斯战后及当代艺术拍卖中呈献的《拼接的结构(7) 》(Spliced Structure (7)) (2019年作)中,色彩在画作上肆意流动,而反复出现的牙齿主题则以细腻却又明确的苍白线条抗衡。画面中, 以赤陶色、红橙色描绘的嘴唇诱人而火热,而朦胧而松散的牙齿仿佛悬于此。
琼斯的画作尺幅恢宏,以蜡笔及油画棒描绘出急速的动感。油画棒在实际创作中更近蜡笔,区别与油彩的厚重的厚涂效果(impasto) 。这种媒材对于琼斯来说非常重要,她先在画面上以干燥、粉感的蜡笔作画,再用亮泽、粘稠的油画液体分层,构建出深度。她交叉地运用颜料,结合长短笔触,营造出了编织之感——这是便是观众们最先看到的。当我们在她色彩的起伏中寻找理性时,具象便从中显现。“油彩也是其中吸引人的一点,“琼斯说道,“它和油画颜料其实是同一种物质,所以这又是一次交织,它并不是区分两个媒介,而是两者共同的临界。”
从历史角度来看,抽象绘画着重于形式上的微妙之处、色彩和潜意识——并不完全符合20世纪60年代社会现实主义所代表的叙事,但却成为那个时代的重要组成。人们期待着黑人艺术家们终将创作出反映黑人经历的标志性艺术,而这种期待贯穿了整个60年代,并一直延续至今。
随着具象艺术的兴起,抽象艺术的魅力在于它如何激发我们想象力所及的最远边界,也源自对于能创造出独特事物的好奇。而黑人抽象艺术终于由像瑞秋·琼斯这样的画家发扬和传承。
这种延续至关重要,因为它的意义随着黑人群体经历不断发展,而非说教。艺术家们在去除具体的过程中, 得以自由地去表达细腻。它超脱现实,赋予了我们理解世界的全新语义。
瑞秋·琼斯作品的意义既是字面的,也是隐喻的。她以绘画反抗历史对于黑人经历的忽视,她笔下诱人且极富触感的抽象意象,使亲密、内在的经验变得清晰,因为她的目标正是去“引诱、进攻并传达自己作为一名黑人女性那无法阐明的内在本质”。她唤醒、激怒了我们,不断煽动着我们对寻求自由之地的强烈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