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养护

莫言塞外多愁云 彩墨挥洒四时春

说到西北,总使人有那么些不言而喻的悲凉,总有那么多淡淡的忧伤。 “三春时有雁,万里少行人。”这是对大漠悲凉的写照。 “渐近碛西无水草,北风沙起裹驼惊。”同样流露出西行跋涉之艰辛。即便“寒沙逐风起,春花向雪开”也依旧十分苦涩。 这是历史留下的阴影?还是诗人的伤感?到了如今九十年代,也依旧有那么些难以抹去的惨淡印象,好些人去西北,也只想感受一下难得的孤寂,认识一下什么叫苍茫。要不,怎会有那么多人怕扎根在戈壁,怕风沙掩埋了他们的希望。 可作为艺术家的胡正伟,却令人吃惊的在这片黄土地上开出了希望的绿洲,在五彩续纷的画卷中写出了他对大漠的热爱与理解。正如人们所说,胡正伟从西北走来,带着一身风沙,带着边陲的晓月,用迷离多姿的风俗画卷在中国画领域中显示出大漠的风采,也有人说,胡正伟更像一头朴质的骆驻,不畏艰辛,以非凡的毅力在人生旅途上长久不息地探索。 不错,正伟是地地道道的西北汉子,他1941年来到人世,出身地是西域的银川。可在这土生土长的西北人身上,休却找不出太多的粗犷与豪放。更多的,他像是一位哲人。他似乎不太懂得驾驭语言的华采,似乎他只习惯以沉默和含蓄的方式去表达自己对人生的关切。 其实,正伟心里十分亮堂,只是他不用语言去表白。让我们来读读他写在自己画集扉页上的一段文字,看看这不善言辞的艺术家的“心里话”: 黄河、大漠、戈壁、沟壑,给了我 博大、浑厚、粗犷、纯朴的情思。 沙棘、红柳、枸杞、钻天杨,给了我 生命、智慧、勇气和希望。 我将真诚地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 去观察、去触摸、去表现 我眼前的风物,我心中的乡情。 这“心里话”是画家内心的情感直白,是艺术家充满的诗歌。这之中,也包含着许许多多难以倾述的情怀。透过这组短章,再读他的画,读他充满西部风情的《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沟》,读那《胡杨树下》与《戈壁行》,甚至你会情不自禁地随着《驼铃声声》去寻觅《黄河塞上》,去饱览那《月亮泉》,去仰望《昆仑月》。我陶醉了,忘却大漠风总是夹着满天的黄沙、忘却满月过后的黎明有刺骨的寒冷,甚至不知道胡只是西北的一道奇景,那红柳、沙棘,并不全是自然中最具生命力的强音…… 在正伟西部风情组画中,有一幅《自然清气觅高寒》的彩墨山水,这幅画给我留下了极为强烈的印象,画面所表现的西部山水,以夸张的构思进行描述:远处,是一座座气势雄峻的山峰,简洁有力,颇有些西部悲壮的意蕴。山下,一抹淡墨勾出的浮云,丝毫不加烘染,却并不显露出塞外的悲凉。特别是云下的原野,是一片深沉的茂绿,近处,还点缀着好些 挺拔的杉树。乍一看,竞使人不敢相信这是西部的风景。而特别叫人称绝的,是画面山峰的尽处,画家用一抹浓墨染完了所有的空间,这空间原本是天的位 置,可他不留天,却在极不经意处用石青点出三朵溜溜的云。如用平常眼去看蓝色的云,似乎太不可思议,可偏偏就是一反常规的处理,让画面显得更为鲜 活。也正是这三朵微妙的云,弹出了画外《觅高寒》之音。读到此,我不得不再次为正伟巧妙的构思与超然的写意叫好-想不到,西北汉子为刻划故土的多彩,竟用浪漫的笔调让人心醉! 张贤亮在正伟画集的序中写到·“画家的画册不同于小说家的文集,本不需要另一个人用文字来作任何诠释。”可他又说,画家的“每一幅画都能诉诸视觉直接地用形象告知观者,艺术家本人凭借个人经验及心理活动获得的感悟。”尽管如此,作家最后还是 忍不住对正伟的画说了好些“多余的话”。而这些被作家称为“多余话”的文字,除了表现出张贤亮对正伟画的喜爱外,也揭示出艺术家丰富的内心世界。要不,他哪能品味出正伟“人物绘画并不咀神似为主,而讲究传神。…神,又非人物之神,其实是他自己的神。”更神的,是他还明明白白的指出正伟笔下的达摩是画家进入物我两忘境界的自我写照。而且在序的结尾,他忍不住又说:“我想请欣赏者从中能看到正伟的灵气。不管别人怎样看,我是常常被他的线条所陶醉的”。 这番见解,的确十分精到,他提出的欣赏论据也颇得人心。至此,我只好借鉴贤亮美文之光结束了这则随感,愿正伟的艺术带给我们一个更广阔斑斓的世界 1996年10月于西蜀东山丘陵